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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姑娘加盟店

發布時間: 2023-05-13 06:47:00

❶ 關於沈從文筆下的翠翠和蕭蕭

沈從文筆下的湘女
我們這一代人對沈從文認識並不深。有些人甚至是通過黃磊的一首《等等等》才開始知道翠翠,知道《邊城》,知道有這么一個作家叫沈從文。
這當然是有歷史原因的。在沈從文看來,文學的社會功能主要表現在文學的「美」與「善」對人性的熏陶。有人卻指責他寫的都是世外桃源,脫離現實,挖空了人物的階級屬性,更有甚者,如那識時務,順潮流的郭沫若,更是清吵賣詞氣縱橫地控斥沈從文「一直是有意識的作為反動派而活動著」。
大勢如此,勢單力薄的沈從文只能自覺退出文壇,致力於中國古代服飾史的研究和整理工作了。
然而,歷史畢竟是公正的。久經患難,也不能使他筆下楚楚可憐的湘西女子真正銷聲匿跡。無論是《邊城》中的翠翠,《丈夫》里的七姑娘,還是《紳士的太太》里的夫人……她們都有著最脆弱最純潔的靈魂,卻在復雜紛繁的人世間作著痛苦的掙扎或者在犧牲掉她們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後沉淪,變成麻木混沌的行屍走肉。
在這之中,給我最深感受的莫過於《蕭蕭》了。這是一個沒有母親,從小被寄養在伯父種田的莊子上,十二歲就做了人家媳婦的女孩子。丈夫還不到三歲,才斷奶不久。情竇初開的蕭蕭受到工人花狗的引誘,失了身,懷了孕。她寄希望於花狗,一心一意想跟他一起逃到城裡去。可是不料花狗自己逃走,丟下蕭蕭一人,面對或「沉潭」或「發賣」的悲慘命運。幸好伯父不忍把蕭蕭當犧牲,一時又找不到可賣出去的人家,暫時留了下來。最終生下個得到全家喜歡的兒子,總算可以不嫁別處了。
那些「反沈派」大概覺得這就算是個脫離現實的大團圓結局了吧。當時新娘子上花轎照例要哭兩聲的,蕭蕭卻沒哭,那是因為她並不覺得悲哀。可是我覺得。
蕭蕭自己還是個孩子,卻不得不擔任一個三歲小孩的母親兼妻子的角色,這僅僅是她悲劇命運的開始。她將一個少女的純真和全部的希望都依託在對一個男人不可靠的愛情上,這是她悲劇的發展。她羨慕城裡的女學生獨立自由的生活,她也希望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但這一切都只是奢答逗望,只是終將破滅的幻想。這就是她的命運,早被註定了的悲慘命運。
面對等待著蕭蕭的懲罰,沈從文用了一種冷冷的,調侃的筆調寫了這么幾句話:「照慣例,沉潭多是讀過『子曰』的族長愛面子才做出的蠢事。伯父不讀『子曰』,不忍把蕭蕭當犧牲,蕭蕭當然應當嫁人作二路親了。」這是莫大的諷刺呀!讀過書的上等人得到地位得到尊敬,卻把最基本的人性給失掉了。沈從文是這么深切的同情著受到迫害的脆弱的生命,我很難想像他會被認為是個反動派。我覺得難過,我為蕭蕭難過,為沈從文難過,更為我的祖國難過。
最終被留了下來的蕭蕭幸福了嗎?我想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而沈從文呢?人如其名。沈從文,從從容容作文,從從容容做人。他溫厚,謙和,平易,有古君子之德,又不乏平民氣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逃脫人性中惡的一面對他的迫害。當他得以平反,他和他的讀者都已老去。沈從文說「我已經沒有話說了。」
他終於和他的蕭蕭一樣,被人折斷了理想的翅膀,在也飛不起來了。盡管如此,他到死也沒有放棄自己的信念,到死,他的床頭都放著翠翠夢里採摘的,也是他最喜歡的虎耳草。
沈從文八十大壽的時候,他的入室弟子汪曾祺作了首詩送他,開頭兩句是:
「猶及回鄉聽楚聲,
此身雖在總堪涼。」
我想現在沈從文一定回到他魂牽夢縈的故鄉了。

淺談沈從文筆下的女性形象塑造[轉] (資料)
[內容提要]
縱覽沈從文的小說,可以看到他筆下的一系列女性形象中,既有純清稚嫩的少女,又有飽經生活磨難甚至沉淪到生活底層的少婦、妓女,其人性的善良與純朴總閃爍著別樣的光輝。本文從沈從文筆下的湘西女性的分類、特點、以及作者所採用的塑造手段入手,論述了沈從文筆下女性形象塑造的特點。

[關鍵詞]沈從文 女性形象 少女 少婦 妓女

鮮明的時代性與社會性是「五四」以來文學的歷史性特徵,新舊力量的對比、斗爭構成了新文學的主要內容,從而也被認為是人物典型化的主要特徵。但是,作為「山民藝術家」的沈從文則以其碰清獨特的審美眼光來觀察這個世界,發掘出這個世界的另一特質——自然性。其幾十年創作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表現一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因此,他懷著無限的愛心去建構了一個美好的理想的湘西世界。
在沈從文的小說里,我們可以看到他塑造了許多士兵、水手、軍官等男性形象,其間固然寄託著他的人性理想。但真正光彩照人的,還是他筆下出現的一系列女性形象,既有純情稚嫩的少女,又有飽經生活磨難甚至沉淪到生活底層的少婦、妓女,其人性的善良純朴總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沈從文小說里塑造了眾多的典型人物,其中土裡土氣的湘西少女特別引人注目,猶如風雨山花別樣紅。在中國文學史上,因創造深閣閨秀的少女形象而成為文學名著的實在不少,但因寫鄉村少女而成為名著的確實不多。沈從文筆下湘西少女的涌現,無疑給中國乃至世界文壇注入了一股新鮮血液。
由於描寫對象的不同,沈從文的筆墨運用與他寫那些多情水手和多情婦人不同,與他對那些軍人和地方小婦人的戀情描寫也不同。他用含蓄的筆法,在筆端傾注了滿腔的溫柔和熱愛,寄寓著他那由來已久、銘心刻骨的夢想。小說中人物的戀情純凈晶瑩,如一塊溫潤透明的碧玉。
他筆下少女的愛情都很簡單,沒有其他言情小說那種大起大落波瀾起伏的曲折情節。作品中的山水風景美則美矣,卻又浸染著濃郁的哀愁。沈從文的小說也寫生死,但他把那種呼天搶地、痛不欲生的生死之事淡淡地處置,平靜寫來,將人事的哀樂表現得悄無聲息。而讀者細細品味,又不難發現深掩於其中的作者的情感與意念。
沈從文著意寫少女,在他筆下,不是一個,而是一群。象自小生長在溪邊單純而又任性的三三,單純自然渾然不覺的小童養媳蕭蕭,溫順乖巧、多情執著的邊城翠翠,謹慎心細、熱烈大膽的象姐姐一樣的阿黑,美麗大方、驕傲善良的夭夭……這一群少女猶如山澗的溪流,任情而動,她們天真無邪、純朴善良的性格是那樣相似,他們那份對愛的執著無不體現出一種美,一種向善的美。但由於身世和具體環境的不同,她們又是各自有自己獨特個性的人生形式。無論是蒙昧的三三,自在的蕭蕭,還是執著的翠翠、阿黑、夭夭,她們平凡多樣的人生歷程中,都一樣洋溢著生命的熱情、自然和庄嚴。在這個充滿生命活力、人性美、和諧寧靜的世界裡,翠翠們集中了湘西自然、民族、人情中最為優美的成分。那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那種樸素動人的人性美,在她們身上得到了最為完美的體現。
縱覽沈從文筆下的少女形象,她們都洋溢著青春美,都有對美好生活的嚮往,但她們的追求都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選擇,這群少女被韓立群先生稱為「自然女性」。
自然女性最大的特點就是自然性,表現為「自然選擇意識」,「人物環境社會性因素的淡化和自然性因素的居於支配地位,反映在人物主體意識中便是社會意識的淡化和自然選擇意識居
於主體地位。」
她們不象社會女性那樣依據道德原則或政治原則而生活,而是從生存原則出發做出適合生命本體生存的選擇,這種選擇甚於生命的本能。這一點可以從少女們的擇偶標准中看出來,她們的擇偶標准有三條:年齡、體魄、智慧。這三個條件中包括了所有生命本體的因素,而不包括其他社會化的因素。翠翠愛上儺送,並非由於他是富有船總順順的兒子,在大老二老中選擇二老儺送,也全是自然條件比較的結果。夭夭和三三在朦朧的愛情中雖有對新生活的憧憬,但所表現出的卻是與物慾絕緣的人性的自然美,最為典型的是苗族少女以對歌為手段的愛情。《月下小景》中的姑娘情願與小寨主儺佑在歌聲中幸福地死去,也不願受土司王的野蠻而生活。《媚金、豹子和那羊》中的媚金,《龍朱》中黃寨主的女兒,《神巫之愛》中的花帕族女人以及許多作品中都寫到的青年「男女之真情」如何在歌聲中凝結成純潔的愛情。對歌這種原始性的配偶手段赤裸裸地體現著自然選擇的目的與特點,它既是性本能的沖動,又是兩性間生命的自然氣質與自然條件相互較量對比,最後達到優勝劣汰的自然選擇目的。如果說對歌僅僅停留在表層的話,那麼,靈與肉的交融則是情感的升華,《雨後》中寫一對上山采蕨的青年男女四狗和阿姐在山上草棚中「撒野」的故事,粗俗的舉止,看來只是一種生理慾望的恣肆,但他們純
潔天真的靈魂與被山雨洗凈了的大自然和諧統一,體現出一種蓬勃的生命力。沈從文通過筆下人物對自己美麗生命的自由支配,向以金錢、權勢、身份為內容的反自然人性的戀愛婚姻觀念提出了挑戰。
沈從文以其空靈的藝術語言,通過或含蓄或恣肆的描寫手段,使一系列湘西少女各有情態,都有其獨特的審美價值,成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沈從文在塑造婦女形象時,很少涉及社會因素。無論是玉家菜園中少琛母親玉太太、楊家碾坊主人三三母親楊太太,還是《泥塗》中的婦人,他們同是寡婦,都是用自己並不堅實的臂膀來支撐著家人的生活。玉太太苦心經營著二十畝菜地,除了白菜,還種了不少其他菜蔬,她還善於把白菜製成各種乾菜,根、葉、心各用不同方法製成不同味道。由於自己的勤勞還使兒子能去北京念書。三三的母親不曾離開過碾坊,一直在勞碌著,用她特有的母性支撐著母女倆的天空。《泥塗》中的婦人則用最低微的當當來醫救兒子的病,用辛苦奔波得來的微薄收入來維持兒子的生命。我們說,勞動是人生存的第一原則,離開勞動,人就無以生存;失去勞動的本能,人就不能成其為人,就是被自然淘汰了的「閹人」。正是在這種意義上,作者對婦女的勞動作了近似誇張的描寫,以此來突出生命中潛在的自然選擇意識,也證明著勞動是人類得以維持生命的手段。
另外,在沈從文筆下的婦女身上也體現出了一種頑強的生命力。命運好似偏偏與婦女作對,要麼早年喪夫,要麼做童養媳。在有著壓制人性發展的陋習存在的湘西世界裡,古老的習俗似乎專為迫害女性而制定,有懲治女性越軌的所謂世俗法規,有與自由性愛相對立的童養媳制度——這是一種典型的把人身依附關系合法化的制度。女孩「嫁」給比自己小許多的丈夫,而成為婆家的奴隸,可以任意受到處置,人性受到壓抑甚至摧殘。但在這種習俗下的童養媳卻表現出了一種異乎尋常的生命力。在童養媳中,蕭蕭屬敢於反抗型的,在一開始便表現出反抗意識,當一群學生路過時,家人都在斥責或諷刺女學生,惟有蕭蕭投去艷羨的目光。進入青春期的蕭蕭,掩飾不住已發育成熟的身體,此時,她哄著比她小10歲的丈夫,冒著被沉潭或遠嫁的危險與花狗私合,並生了孩子。這正是她的自然欲求向習俗的一次挑戰。當無情的習俗威脅到她的生存,她毫無恐懼,而對生存充滿信心,這種勇敢與自信正體現了她頑強的生命力。三翠則是堅韌的女性,她的生活如此曲折多舛,生存意志卻百折不回,她生命力的頑強正表現在這種頑強的忍耐力和適應力上。事實證明:習俗的殘酷,可以剝奪女性的生命,卻無法剝奪她們對生命本體的熱望。這是自然選擇的要求,要求我們珍視生命的自由與延續。
沈從文把婦女也作為一個審美體來看待,因此,他不著力表現辛勞帶給他們的苦痛,而是按照人性的標准,欣賞女性的美,並以此表達對她們的尊重。



畸形女性是私有制社會的特有產物,她們在人格上不獨立,在物質與精神方面都慘遭蹂躪。許多作家都曾以妓女為題材創作過大量的文學作品,如曹禺的《日出》就是寫妓女(包括高級交際花、低級妓女)的作品,很具時代特色,也將陳白露、翠喜、小東西她們那種生活中或靈或肉的苦痛揭示地淋漓盡致。作者以勞動號子作為背景,來反襯她們生活的沉悶,以男性的活動來襯托她們生活的無奈,作者對她們傾注了無限同情。而同時代的沈從文則從人性的角度賦予了畸形女性另外的色彩。
吊腳樓妓女是被壓在生活最底層的人,她們缺乏生活自衛與自理的能力,生活賦予她們的只有受蹂躪、受侮辱,唯一將她們當人看的是沅水上的船工水手。「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同是被拋棄的人,即便是在短暫的接觸中,也能從對方那裡獲得精神上的慰藉,並產生一種真摯而熱烈的情感。沈從文著力發掘這些人生活與情感撞擊而閃現出的火花;並從火花中提煉出獨特的人性之美。《柏子》就是這方面的代表作,妓女生活在這狹小骯臟的吊腳樓里,做著出賣肉體的「生意」,這是具有沉重生活色彩的事實。但不公平的社會制度將年輕健壯、吃苦耐勞的水手柏子的婚娶權利剝奪,其愛情天地縮小到了只供賣淫而設的吊腳樓上,他們的同病相憐產生了強烈的愛。痴情的妓女對柏子竟是那樣的信誓旦旦、感情專一,而城市的柏子對這位妓女也是那樣的情投意合、忠貞不二。他們之間與其說是一種金錢和肉體的關系,不如說是兩個純潔靈魂的結合。是一種不受道德羈絆、法律約束的愛的實現。這可以從柏子的感覺中看到這位妓女在非人生活的一點慰藉:

婦人的笑,婦人的動,也死死地象螞蝗一樣釘在心上,這就夠了。它的所得抵得過打牌輸錢的損失,抵得過……他還把以後下行日子的快樂預支了。這一去又是半月或一月,他很明白的,以後也將高高興興地做工,高高興興地吃飯睡覺,因為今夜已得了前前後後的希望,今夜所「吃」足夠兩個月咀嚼,不到兩個月他可又回來了。

這種愛雖是畸形的處於人生夾縫中的苦澀的愛,但是他在誠實柏子心頭喚起的感受確實抵得過一個月的一切勞苦,抵得過不合理制度加於他身上的一切痛苦和不幸……正是這種非人生活中的溫情支撐著妓女的精神世界,在生活中有了一份隱隱的牽掛,體現著一種人情美、人性美。
如果說《柏子》中的吊腳樓妓女還有自身愛情追求的話,那麼,《丈夫》里的鄉下婦人則完全適應了那種賣淫的生活。《丈夫》敘述了一個鄉下男子到河船上去探望被送出「做生意」的妻子一日夜的遭遇。在這河船上,尋歡取樂的兵士,自稱婦人乾爹的水保,仗勢欺人的巡官,都可以當著丈夫的面,公然聲明對婦人的佔有。在這里,「人已經成為金錢的奴隸,人的兩性關系成了純然的商品買賣關系,人的性行為不再是人的行為,而成為金錢的等價物。」
應該看到女主人公老七的賣淫行為盡管究其本質已悖於人類天性,但在她及鄉下人的眼裡幾乎就是一種「不與道德沖突」的普通工作,故此這一行為在特定意義上還不具備人性扭曲的屬性。但由於她所居的妓船是在「城裡」,而是「做生意」的鄉下婦人,經過一些時日的耳濡目染,精神發生了令人吃驚的變化:不僅衣著打扮失去了原有的樸素,換上「城裡人的神氣派頭」,而且去了「在鄉下做媳婦的羞澀神氣」,「變成城裡做太太的大方自由」,「於是婦人毀了」。她由被動地承歡變成主動地適應,內部精神被蠶食,生命已如殘燭待盡。所以《丈夫》不僅是男性尊嚴的復歸,而且是女性精神的蛻變。「從《柏子》到《丈夫》清晰地留下了在社會大力擠壓下,鄉村靈魂的演變軌跡。」
這是許多論者已經論及到的問題。沈從文讓老七回家,意在告訴我們純潔依然應該在農村,也在告訴我們一個未了的理想人生的夢。



沈從文充分發揮自己寫鄉土人民的優勢,在鄉土王國里,大膽開拓,獨辟蹊徑,建造了一個最富民族特色的藝術世界。「最重要的是沈從文是大地之子、人民之子,讀社會人生內容無比豐富充實的大書,吸取不少有用的『做人』知識,且深一層懂得社會、人生的正確含義。」

湘西地理環境、人文環境的一些特色,是沈從文創作的重要題材。其中的風俗人情,與他的創作活動也有很大關系。民間流行的未經加工的一些習慣性的文化形態,經過沈從文典型化後,成為創造女性形象的藝術表現形式。沈從文用怎樣的手段來創造女性形象呢?這還要從《邊城》說開去。
《邊城》把邊地茶峒獨有的山光水色、地域風貌、地方風物、民風民俗等巧妙編制在一起,幻化成牧歌式的詩情畫意,展現出一幅富於濃郁鄉土氣息和地方色彩的風俗畫。《邊城》中塑造的各色人物形象,表現出良好的道德風尚,是理想的人物范型。特別是作品的主人公生活在青山綠水的小溪邊上的一條渡船上,祖孫二人渡著過往行人,過著清淡而孤苦的生活,這更具典型意義。翠翠一出場,作品就有一段精彩的描寫:

翠翠在風日里長養著,把皮膚變得黑黑的,觸目的青山綠水,一對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長養她且教育她。為人天真活潑,處處儼如一隻小獸物。人又那麼乖,和山頭黃麂一樣,從不想到殘忍事情,從不發愁,從不動氣。

這里把人與自然融合在一起寫,找到了湘西少女翠翠的生活特點,既根源於自然、符合自然又超越自然。這種恬靜的自然環境陶冶了少女們的性情。生活在湘西農村的鄉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終年以風雨為伴,與日月為伍,人與山與土地形成了一種天然聯系,憑著雙手來向大自然索取生活資料。人離不開自然,自然養育了人,形成了人的生命和智慧。文章首先寫翠翠常年便隨祖父在渡船上生活,披星戴月,皮膚自然變得黑中泛紅,顯示出力與美。其次以青山綠水與眸子相對映,描繪明亮而幽深的眼睛,勾勒出純潔而可愛的少女形象。進而以「黃麂」喻人,新鮮而又奇特,找到了善良、精明的同質性。這樣,作者選取了自然環境中的三種典型事物,把一個勤勞、善良、精明、純潔的山村少女形象描摹得像浮雕一樣突現在讀者面前,令人耳目一新。作者把翠翠與自然山川靈氣融為一體,使翠翠更加煥發出青春的氣息。
地方風俗的描寫,是沈從文塑造女性形象的又一重要手段。雖然是在原始、半原始的背景下完成的,但在沈從文如詩如畫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中閃爍著人性光輝的一幕幕場景。《月下小景》的愛情被置於一種野蠻的風俗之下:「女人只許同第一個男子戀愛,卻只許同第二個男子結婚。」若違反了這種規矩,常常把女子同一扇小石磨捆到背上,或者沉入潭裡,或者拋入窟窿里,導致「愛情與死亡為鄰」。

其間的女孩卻情願與愛人一同死去也不向習俗低頭,用生命給愛情作了詮釋。童養媳制度窒息著少女的青春,最終將她們同化為習俗的奴隸,像蕭蕭,在自己痛苦的經歷後,還照樣給十歲的兒子娶大五歲的姑娘,使第二代蕭蕭出現。這種習俗的描寫在人們慨嘆蕭蕭開始的自在形態的頑強生命力之後,不由得產生一種悲憫的情懷,使蕭蕭有了悲劇美的成分。在《丈夫》中我們可以看到鄉下婦人外出到船上靠「一技之長」謀生,出賣肉體乃至靈魂,這是鄉下人維持生計的一種習俗,這種習俗更是對女性的摧殘,這是陋習壓抑女性的極致,女性也由此而異化為金錢的奴隸。
如果說,環境描寫、風俗描寫還屬於外部影響的話,那麼,沈從文含蓄的心理描寫則揭開了女性心靈的秘密。古今中外描寫愛情的小說,其令人百味不厭的是對情人心理的細膩描寫。法國小說觸及愛情時,筆致往往明快熱烈,情男愛女那強烈的性意識被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是西方文學的突出代表。中國小說更多的是含蓄的暗示,對人物性心理活動的表現與中華民族的審美習慣以及性觀念大致和諧。中國現代作家受惠於五四文學傳統,創作「人的文學」,在愛情描寫上體現著人的個性解放這一時代精神。從郁達夫的《沉淪》、魯迅的《傷逝》到茅盾的《蝕》三部曲,這一精神上的血緣關系一直被繼承著。沈從文小說的愛情描寫一方面體現了「人的解放」這一時代精神,另一方面,他也繼承了中國古代藝術精神的傳神含蓄這一藝術傳統,小說中的愛情之頁既有「放肆」之跡,又有含蓄之筆,根據不同的對象材料、要求變換筆墨。
在描寫少女愛情心理上更是含蓄而又熱烈,令人回味無窮。翠翠、夭夭、三三、蕭蕭、阿黑、四姐等無一不是「活」起來的人物。沈從文描寫翠翠這個人物,是從心理描寫入手,把這個小女孩從情竇初開這一頁慢慢翻開,完成了一部愛情心理覺醒之書。誘發她心事多變、情緒恍惚的原因是看劃船比賽時因語誤而罵了儺送,而儺送非但不生氣,反而找人送她回家。沈從文用他特有的含蓄之筆只寫了一句,說翠翠為了某一件只屬於自己的事「沉默了一個夜晚」,引發我們展開想像的翅膀,留下了無窮的心理空間。沈從文對少女的愛情心理把握得非常准確。他非常熟悉翠翠式的湘西純朴的純情少女心態,人物的一笑一顰,一喜一憂,都含有獨特的心理基礎。翠翠愛著二老儺送,有時她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問:「爺爺,你的船是不是正在下青浪灘呢?」爺爺的船當然不會在青浪灘,只有儺送的船才在哪兒呢!一句無意的問話,袒露了一個少女的情懷,一位嬌羞的少女形象躍然紙上。她明明在想著屬於個人的故事,但當祖父問她時,她卻輕輕地說:「在看水鴨子打架。」一句刻意的回答,證明著戀愛少女的嬌羞,只是把心裡秘密的故事深藏起來,不願意傾訴。
沈從文在寫到少女們被愛情喚醒的心靈時,用了寫夢的手法。我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是人的潛意識不由自主的「告白」,這種藝術手法在《紅樓夢》中有多姿多彩的表現,對人物心理、情緒及性格的表現與刻畫起了重要的作用。現代小說里,茅盾的長短篇小說中又有著更加真切的夢境再現,對人物潛意識的開掘有了進一步發展。沈從文也寫夢,但他筆下少女翠翠的夢境描寫完全在於表達一種詩意的情緒,是比喻,更是象徵。二老月夜裡唱的纏綿歌聲催動了一顆少女的心,在夢中實現了平時不可能實現的願望:飄然而飛,竟至摘下了一把自己非常喜愛的虎耳草:

翠翠……夢中靈魂為一種美妙歌聲浮起來,彷彿輕輕的各處飄著,上了白塔,下了菜園,到了船上,又復飛竄過懸崖半腰——去做什麼呢?摘虎耳草!白日里拉船時她仰頭望著崖上那肥大虎耳草已極熟悉。崖壁三五丈高,平時攀折不到手,這時節卻可以選頂大的葉子做傘。

這個夢境一方面說明了人與自然這種相通關系,另一方面說明翠翠還是一個童心未泯的小姑娘,這樣就為愛情故事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三三遇到城裡青年後,也同樣作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與青年為買不買雞蛋而爭吵,其實那是嗔怒,用自己看似惱怒的表現來表達自己無所適從的感覺。夢帶給我們一個更加迷離的世界,讓我們又看到了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純情少女。
沈從文以其獨特的審美眼光,通過或含蓄或恣肆的描寫手段,使一系列女性形象各具情態,都有其獨有的審美價值,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佔有重要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