❶ 晋商的晋商特征
一是封建政府把他们作为政府推行财政政策和提供军协饷供应的工具;
二是商人与封建政府之间有着不一般的相互结托关系;
三是利润的封建化。
所谓山西商人作为政府推行财政政策和军协饷供应的工具,主要是指其中的大商人,即皇商、官商、大盐商、洋铜商等。如开中法的实行,就是明政府为北方边镇军队筹集军饷,实行由商人提供边镇军队粮、布饷需,换取盐引,到指定盐场支盐和贩运盐斤。明政府通过这一办法的实施,既解决了北方边镇军饷,又收到了盐税,而山西商人也因此而兴起。
入清后,清政府则把山西视作“商贾之途”,是“财赋有出”之地,另眼看待。清王朝在为巩固其政权所进行的平定三藩之乱、平定准噶尔部噶尔丹叛乱、平定大小金川叛乱,及在镇压川楚陕白莲教大起义、太平天国、捻军起义等的军事行动中,都得到了山西商人在财政上的支持。在清代的皇商中,最著名、资本最雄厚的是山西介休范氏。范氏除了为内务府来办宫廷用品外,从康熙到乾隆年间又为清政府运送军粮,建立了功勋。当清廷制钱用铜奇缺时,范氏又作为最大的洋铜商,往返于东土与东瀛间。
山西票号创立后,山西商人又为清廷代垫代办汇兑军协饷、筹借汇兑抵还外债、代理部分省关的财政金库等。光绪二十六年(1900)庚子事变发生,西太后、光绪帝西逃,途经山西时,又由山西商人借银40万两,以解皇室经济开支燃眉之急。事后,清廷令各省解京饷款,改汇山西票号老庄——平遥、祁县、太谷,顿时山西平、祁、太票号总号成了清廷总出纳。次年,西太后、光绪帝由陕返京,仍由山西票号继办“回銮差款”汇兑。所以有人说:“山西票号是清廷的财政部”,此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山西商人与封建政府之间的结托关系,表现形式很多,如明代扬州盐商,商籍有山西而无安徽,正是山西商人与政府有着特殊关系,政府优待山西商人而歧视徽商之明证。入清后,借着前期对后金叛乱政权输送物资,甚至传递文书情报的关系,山西商人在政治方面的优势更加强大,徽商为了争取上风,不得不采取交际方式笼络政府官员。(参见余英时《中国近世宗教伦理与商人精神》,《内在超越之路》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版)山西商人也与清政府达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以山西票号来说,他们先从经济上帮助穷儒寒士入都应试和走马上任。儒士一旦考中,票号便利用其关系代为运动,放任外官。这些靠票号从经济上帮助走上官场的儒士,以后便成为与票号有着特殊关系的官员。
山西票号还为一些人代办代垫捐纳官职。咸丰时,清政府为筹集军饷,大开捐纳鬻官之门,规定文官可至道台,武官可至游击、京堂二品、各部郎中,鬻实官和虚衔。山西票号乘机居间揽办,对捐官者票号予以保守秘密,而票号也得到了官僚的庇护。对于在任的王公大臣,山西票号更是施尽手段交结。陈其田《山西票庄考略》称:“票庄与官僚的私下交结,更多趣闻。……在京的几个大的票庄,拉拢王公大臣,在外省的码头,不啻为督抚的司库。”最著名者,如蔚盛长交好庆亲王,百川通交好张之洞,协同庆交好董福祥,志成信交好粤海关监督某氏,大德通交结赵尔巽和庆亲王,三晋源交结岑春煊,日升昌交结历任粤海关监督、庆亲王、伦贝子、振贝子和赵舒翘等。据说张之洞因母守制三年后,从原籍赴京想谋取更高官位。为了订通关节,张曾拜访日升昌票号,想借银十万两,日升昌因数目大未能爽快答复。张又改去协同庆票号,该号经理早已派人打听到张去日升昌之用意,对张的要求满口允承,并声称:十万银不算什么,但不可能一下用完,不如立个折子,用多少,取多少,不必限定数字。张闻言大喜。而经理的打算是,既拉拢住张,又看张究竟能出任什么官,借银也可随机应变。
后来张放任两广总督,张便把两广财粮国税均交协同庆解交,协同庆因此三四年就盈利百万银两。山西票号还为封建官吏窝藏赃款。如安徽芜湖道童谣圃,在卸任还乡时,将搜刮来的十万两赃银,交蔚丰厚票号汇回重庆,每年支取一万两,十年交完,而不计利息。重瑶圃放弃利息,表面看来有些损失,实际上他是因为从数千里外运回重庆银十万两,不仅运费浩大,而且有风险,赃银一旦被人发觉或被御史弹劾,不但银子保不住,本人也会身陷囹圄,甚至遭杀身之祸,但与票号勾结起来,采取汇兑办法,则可保无虞。
山西票号利用其与封建官吏的交结,对扩大业务和谋取利润带来了好处。如各省解部款项,原来是由各省直接向中央户部解款。但是手续繁杂,户部财库人员常常挑剔、刁难。山西票号却不同,他们上结尚书、郎中,下交门房、库兵,手续娴熟,关系甚广,交款毫无阻挡。所以各省皆把通过山西票号解款,视为捷径。山西票号解款,自库兵以至郎中,皆有分例,每逢年节也必赠款,年关时节,自旧历12月20日起至30日止,每日二三辆轿车,专门送礼,自管事至老妈子,都有名单,按名奉送。票号交结王公大人也有讲究,多请王公大人到名为“相公”的地方会面,这里酒席讲究,招待殷勤,屋内布置精致、雅静。他们绝对不到妓馆等下流交际场,因为这些地方高位者不敢涉足。由上可见,山西商人极尽其交结封建官吏之能事,与封建官吏建立了互相勾结、互相利用的关系。
由此,晋商成为商人中最保守落后的一群代表,他们的全部商业行为也基本是靠着官商勾结、搞垄断和特权交易,所取得的利益也不是用于投资或再生产,而是运回老家修宅买地。
山西商人虽然富有,但其资本投向产业却是个别现象,而且多在清末民初,并未出现商业资本向产业资本转化的大趋势,商业资本仍然停留在流通领域。其原因,主要是当时产业利润低、商业利润高之故。明清山西商人利润的去向,因资料短缺,无具体数量统计。不过,明人宋应星《野议·盐政议》略有记载,《野议·盐政议》称:商之有本者,大抵属秦、晋与徽郡三方之人。万历盛时,资本在广陵者不啻三千万两。每年子息可生九百万两,只以百万输帑,而以三百万充无妄费,公私俱足,波及僧、道、丐、佣、桥梁、楼宇,当余五百万,各商肥家润身,使之不尽,而用之不竭。至今可想见其盛也。宋应星讲得是明朝万历时,秦、晋及徽盐商在广陵(扬州)获利情况,即盐商资本3000万两,每年可获利 900万两,这些利润用在输帑(纳国家税银)一百万两,无妄费(僧、道、丐、佣、桥梁、楼宇等)三百万两,各商肥家润身五百万两。这就是说,明代山西、陕西和安徽盐商,其利润有40%以上用以课税、建祠堂等方面,也就是用在了加强封建势力的各项事业中。入清以后,这种状况又远远超过明代。 具体来说,明清山西商人利润的封建化,主要表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一、捐输助饷。前已有述,这里不再赘述。这些捐输银两,主要为清政府的军饷军需所用,起到了支持政府财政,维护封建政权的作用。
二、购置土地。封建社会后期商业资本发展的道路,在西欧一般都转化为产业资本,但明清时期山西商人的资本仍然遵循“以末起家,以本守之”的传统观念,购置土地。如明代蒲州商人范世逵经商西北,“义而资益巨,占良田数百亩”。(张四维《条麓堂集》卷28)入清后,山西商人购置土地更是普遍。乾隆时,浑源、榆次二州县富商大贾“且多置买田地”。(张正明、薛慧林《明清晋商资料选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89年版)乾隆五十一年(1786),河南连年荒歉,有恒产之家将地亩贱价售卖,“山西富户闻风赴豫,乘机放价,准折地亩取利”。(《清高宗实录》卷1255,乾隆五十一年五月)道光时,长治宋良弼经商洛阳,值岁饥,当地人多鬻田他徙,宋良弼“以贱值得膏腴田数百亩”。(光绪《长治县志》卷六《列传》)曲沃县商人彭太,在河南南阳经商获利几十万银两,购田置地,数年内土地猛增到六百多顷。(《罪恶之家》,河南人民出版社1964年版)
三、转化为高利贷资本。这是一种古老的生息资本,是为榨取高额利息而放贷放给他人使用的资本,其形式繁多,有印子钱、驴打滚、典当、放青苗等。乾隆五十一年(1786),河南连年歉收,“山西等处富户,闻风赴豫,举利放债。”(《清高宗实录》卷1255,乾隆五十一年五月)近人卫聚贤说:“明末清初,凡中国的典当业,大半系山西人经理。”(卫聚贤《山西票号史》)康熙时,全国有当铺22357家,山西一省就有当铺4695家,占全国当铺家数的21%。高利贷资本对小生产者敲骨吸髓的剥削,使众多的手工业者资金积累不足,无法扩大再生产。所以说,商业资本转化为高利贷资本,是走上了畸形发展道路。
四、窖藏。山西地处黄土高原,其地燥,故不腐,其土坚,故不崩。山西富商多利用地窖藏其物资或银两。明人谢肇制说:“三晋富家,藏粟数百万石,皆窖而封之。”(谢肇制《五杂俎》)入清后,山西“民家多有储蓄”。山西平阳府亢氏,“家巨富,仓廪多至数千”。清后期,山西富商窖藏多为银两。如山西祁县富商渠源祯,人称“旺财主”,资产三四百万两,他认为获取高额利润后,再投资不如窖藏保险,竟从其办的票号中抽出大量股金窖藏起来,估计藏银达百万两以上。辛亥革命后,阎锡山一次就向渠氏“借银”30万两。
五、作为宗族活动和封建慈善事业开支。如定襄县邢大绪,服贾漠北,致富后即志在行善,“族中旧无祠堂,公偕众建立;村西旧无文昌阁、财神阁,公偕众修之”。(定襄《邢氏族谱》卷二)盂县张芝,贩帽致富,尝出金建“崔府君祠……县治西关帝庙”。盂县张炽昌,贸易关东,“一时侪辈推为巨擘”,“平生性气慷慨,迎辉门外关帝庙张氏所创也”。(盂阳《续修张氏族谱》)祁县人阎成兰,行商朔平、归化,乾隆十二年(1747),于井陉县捐己资,命子督工四年,修大石桥14孔,车马通行,临终又命其孙补修,并建河神庙等等。(乾隆《祁县志》卷九《人物》)
六、奢侈消费。明清以来,山西商人的经济实力雄厚,其生活奢侈不亚于大官僚、地主。据载:他们“自数百万数十万之家相望,饰亭台,聚古玩,买姣童于吴闾,购美玉于燕赵,比比也,纵博博,蓄优伶,宾从杂沓,一言之悦,乾没万金不问。”(王锡纶《怡青堂诗文集》卷二,引自《近代的山西》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大盐商亢氏在其家乡平阳府(今临汾)建亢园,“园大十里,树石池台,幽深如通,间有婢媵出窥,皆吴中妆束也。……康熙中,长生殿传奇出,命家伶演之,一切器用费镪四十余万。”(梁恭辰《池上草堂笔记》)亢氏在扬州的小秦淮也建造了亢园,其“长里许,……临河造屋一百间,土人呼为百间房”。(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九)汾阳何以恭,父以商起家,“父殁,事继母孝,两弟皆继母出,性豪侈,母复纵之,恣其挥霍,后家日落”。(光绪《山西通志》卷 140)太谷曹氏家族,传至曹克让时,生活糜烂,全家大小每日山珍海味,每逢婚丧嫁娶喜庆之日,大摆宴席。男女老少又皆食鸦片,家中平日存储鸦片达万两以上。家中佣人有三百多人,每年家用开支在十万元以上。曹氏入不敷出,最后终因挥霍浪费而破产。
总之,明清晋商资本的运转方式,是与封建地主制经济结构完全协调的,是封建地主制经济的一个环节,是为封建地主制经济服务的。
明清山西商人“是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而他们用货币——商品—一货币的活动方式,以交换为手段,将其触角所及的人和物,统统装到商品经济的车子上来,推动他们在传统的经济模式下不断前进。
山西商人集团及其资本,本来就是应地主制经济的生产、分配、交换、消费链条运转的需要而产生的,它在这个链条的运动中起着推动和润滑的作用”,在这种经济体制下,“这个集团及其资本越是巨大,其地主制经济的属性,或者说其封建性,就越明显。” 第一、国势衰微,对俄茶叶大战晋商受挫
清朝雍正五年(1727)清政府和俄国政府确定把库伦(乌兰巴托)附近之恰克图作为双方商人的贸易点。自此,恰克图贸易日益繁盛。嘉庆、道光(1796——1850)以来,中国从恰克图输往俄国的商品是以茶叶为大宗,其业务皆为晋帮商人所垄断。据统计,道光十七年至十九年(1837——1839)中国从恰克图每年输往俄国茶叶达8071880俄磅,价值800万卢布。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俄国以“调停有功”,胁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的《中俄天津条约》、《中俄北京条约》,俄国政府不费一兵一卒,打开了侵略中国蒙古地区的通道,取得了沿海七口(上海、宁波、福州、厦门、广州、台湾、琼州)的通商权。同治元年(1862),俄国政府又据《中俄陆路通商章程》取得了通商天津比各国低三分之一税率等特权。自此,俄商得以享受特权,深入到中国内地攫取物产和推销其产品。同治五年(1866),俄国政府又强迫清政府取消天津海关的复进口税,即免征茶叶的半税,使俄商的贩运成本大幅度下降。
据天津海关记载:咸丰十一年(1861)以前,一直是晋商垄断着湖北、湖南的茶叶贩运,他们将两湖茶叶经陆路运往恰克图销往俄国。但是从同治元年(1862)始,俄国商人已在上述地区建立茶栈,收购和贩运茶叶。由于俄商享有免除茶叶半税的特权,又是水陆并运,俄商的贩运路线是:将茶叶用船从汉口沿江而下运至上海,再沿海运至天津,然后走陆路经恰克图贩运欧洲,大大节省了费用,所以俄商贩茶业务扶摇直上,从同治四年(1865)的1647888磅,到同治六年(1867)猛增至8659501磅。而晋商贩茶却由于清政府的限制,不能享受水路运输之便,并且要付数倍于俄商的厘金税收。例如,从湖北汉口贩茶至张家口需经63个厘金分卡,所付税金要比俄商多10倍,所以恰克图晋商的对俄贸易也就日益衰落。
同治七年(1868),恰克图的晋帮商号已由原来的一百二十家下降到四家。晋商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提出了“由恰克图假道俄国行商”的方略,即“俄国到中国来夺我商利,我华商去俄国也另觅新途。”(参见渠绍淼、庞义才《山西外贸志》)恰值其时,沙皇俄国照会清政府,声称恰克图贸易日衰,要求开辟张家口为商埠和在该地设领事馆。张家口地邻京都,清政府担心被俄国辟为商埠和设领事后,危及京都安全和对蒙古地区的统治,便同意了让晋商北上到俄国经商,以阻拦俄人南下辟张家口为商埠和设领事的要求。清政府还对北上晋商酌减厘金,取消浮税,以示体恤。晋商得此便利,如虎添翼,便大力向俄国内地发展。他们先后在俄国莫斯科、多木斯克、赤塔、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新西伯利亚等城市设立商号,与俄商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在晋商向俄国内地进军的第一年(同治八年,1869),即向俄输出茶叶11万担,俄商直接贩茶也是11万担,交手的第一回合晋商便与俄商扳成平局。到第三年(同治十年,1871年),晋商每年输俄茶叶已达20万担,较俄商直接贩茶多一倍。晋商对俄贸易是走陆路,以运费较高的骆驼、牛马车等为交通工具,而俄商是凭借特权以运费较低的水陆并运来贩运茶,晋商俄商之间的竞争条件优劣十分明显,但晋商仍能在对俄贸易中占上风,如果不是清政府的腐败,晋商在对俄贸易中是不一定会失败的。
同治十一二年(1873),晋商为了节省运费,准备象俄国一样把湖北茶经水路运至天津,再走陆路贩到俄国,但清政府对晋商的这一计划却横加干涉,并要对贩茶走水路的晋商,仍按走陆路一样收取厘金税收。世上哪有本国商人在本国贩运本国货物不能享受与外商同等待遇,反而要另加税金的道理?但是,在清政府统治下的中国却这样做了。清朝统治者倒行逆施,抑制华商的行径,使晋商在与俄商的茶叶商战中一开始就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加之俄商先后在汉口、九江、福州等地建立制砖茶厂,使用蒸汽机代替手压机,所制砖茶成本低、质量高、产量大,而晋商制造砖茶仍是依靠手工作坊,其产品显然不能与机器产品相比,晋商在砖条制作上又受到了俄商的排挤。接着,中日朝鲜交涉事起,清政府推行“引俄制日”政策,使俄商在华势力越发猖獗,先后控制了一些中国的产茶区。在这种情况下,俄商直接贩运中国茶数量猛增,达到年贩茶六七十万担,而晋商下降到年输俄国茶叶仅数万担。
光绪三十一年(1905),俄国西伯利亚铁路全线通车,俄商经海参崴转铁路运输不仅费用低,而且极为便捷,晋商对俄的茶叶贸易已经难以大规模进行。晋商为了打开销路,又采取了赊销茶叶给俄中小商人的办法,待他们将茶叶售出后,再返还茶款。不料却因此招祸:有些俄商是故意拖欠不还欠款,有些中小俄商因受国内大茶商的排挤或自身经营不善,还款无望。晋商因此赔累甚巨,损失银达62万余两。晋商为了挽回损失,呈请清政府与俄国当局交涉,要求追回俄商所欠银两,但是恐外媚外的清政府对晋商的呈请根本不予受理。宣统元年(1909),俄国政府又突然违背两国茶约规定,对在俄华商征以重税,以排挤在俄经商的中国商人。晋商遭此种种打击,在对俄的茶叶商战中终于失败。
第二、政府腐败,晋商投资矿业又遭重挫
19世纪末,外国资本主义开始了掠夺山西煤炭资源的活动。光绪二十三年(1897),英国福公司通过中国买办刘鹗、方孝杰设立晋丰公司,准备开采山西盂县、平定、泽州、潞安等地煤矿,后因遭到晋籍在京官员的反对,清政府黜退刘鹗等人,改由山西商务局与英商谈判。不久,山西商务局与福公司签订合同,福公司获得了在山西平定等地开采煤铁矿藏的权利。光绪三十一年(1905),正太铁路通阳泉,福公司派人到平定占山开矿,查禁民窑,霸占矿地,激起了山西人民和海外留学生的极大愤慨,爆发了争回矿权运动。在这场斗争中,晋商积极参与,并举行了罢市活动。
光绪三十二年(1906),日本东京发生了山西阳高县留日学生李培仁蹈海事件。李的蹈海和其数万字慷慨激昂的《绝命书》,进一步激发了山西人民争回矿权的斗争。英福公司感到在山西强行开采煤矿已不可行,便改为金钱讹诈。开始以索取赎矿银1100万两作为交出矿权的条件,但遭到山西代表的严词拒绝。最后以讹诈赎矿银 275万两为条件,同意交出矿权,退出山西。双方议定,赎矿银分四次交纳,第一次先交赎矿银的一半,由于赎矿银数巨期短,而财政库款无余,为了不失信于外人,保晋省名誉,山西当局便以地亩捐作抵押,由山西祁县票号商渠本翘出面向山西各票号筹借此款。英福公司闻讯山西票号准备垫支赎矿银,便暗托与其有往来的银行,收集在外之款,以困山西票号。但山西票号不动声色,旬日筹集银 150万两,克获全功,对此,外商固惊讶不已,而晋商在金融界之活动力也由此可见。正如近人严慎修所说:“使当日票商不为助力,吾恐今之矿区犹在福公司之手,而英商势力早已横行于我山西之境内矣。”
晋商渠本翘为了确保利权,又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与刘懋赏、冯济川等绅、学界人士组建保晋矿务有限总公司,并由渠氏出任总经理,开采全省煤铁矿藏。保晋公司议定集股银 800万两,实际集股 193万两。如前所述,原来由渠氏出面向山西各票号筹措之赎矿银,是以山西地亩捐作抵押,但是山西当局却在1911年截留了全省地亩捐。渠氏为了归还向各票号筹借的赎矿银,只好将保晋公司吸收到的股份资本银挪还票号。这样,保晋公司从开办之日起就因资金严重短缺,无法维持正常生产,致渠本翘被迫辞去总经理之职。而山西当局所欠保晋公司之款,直到1916年几经交涉,才要回现金60万元,对其余欠款,山西当局以发给保晋公司一张“见义勇为”奖状,一笔勾销。晋商积极参与山西人民的争回矿权运动,千方百计出资赎回矿权,投资开办山西近代最早、规模最大的矿业公司,但由于当时山西当局的压迫,在资金上釜底抽薪,却终不能有所作为。
第三、墨守成规,晋商四失机遇,终归无法振作
清末,晋商经营的山西票号已呈衰落状态。但在山西人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他们认清了新的形势,主张改革图存。可惜由于一些财东及总号经理的顽固和墨守旧法,以致四次失去发展的机遇。例如,光绪二十九年(1903),北洋大臣袁世凯曾邀请山西票号加入天津官银号,但山西票号拒不奉命。光绪三十年(1904),鹿钟霖为户部尚书,奉谕组建大清户部银行。鹿也邀请山西票号加入股份,并请出人组织银行。山西票号北京分庄的经理多数赞成鹿氏之提议,均跃跃欲试,但山西票号为独裁制,重大事体必须请示总号定夺。
票号总经理多墨守成规,只知享现成福,毫无远见,竟复函票号北京分庄经理,既不准入股,也不准派人参加组建,致坐失机缘。后来,户部银行改由江浙绸缎商筹办,致江浙财团后来居上。不久,户部银行改组为大清银行,再请山西票号参加协办,无奈山西票号又不应召。结果,山西票号始终未能参与国家银行,第一次失去了改组银行的机会。光绪三十四(1908),山西蔚丰厚票号北京分庄经理李宏龄认识到山西票号若不顺应潮流及早改革图存,将在商界、金融界销声匿迹,因此改组票号为银行是大势所趋。为此,他与渠本翘筹划了票号改组的计划,同时联合京都的山西祁县、太谷、平遥三帮票号致函总号,又请渠本翘到总号当面陈述票号改组银行计划。其时,蔚丰厚、蔚泰厚、天成亨、新泰厚、蔚盛长票号为五联号,财东同为介休侯姓,在五联号中以蔚泰厚总经理毛鸿翙最有权威。毛氏墨守成规,反对票号改组银行,反而诬指李宏龄所议另有个人企图,致李等再不能有任何行动。宣统元年(1909),京都的山西各票庄通过各埠山西票庄再次提出改组银行之议,汉口、兰州、济南等地山西票庄纷纷致函总号,要求改组票号为银行。无奈总号经理仍不为动,对各地之请束之高阁,票号改组银行的计划又告失败。晋商就第二次失去了改组银行的机会。
辛亥革命发生,山西各系号均毫无准备,放出之款无法收回,而存款却纷纷来取,山西票号蒙受严重损失,于是改组银行之议重提,此时从前反对改组银行最力的蔚泰厚票号总经理毛鸿翰业已醒悟,转而支持票号改革。1914年山西祁、太、平三帮票号联合向北京当局提出申办银行之请,时国务总理熊希龄深知山西票号与一般商业有重大关系,对晋商之请给予支持,同意由政府出面担保,按照“商借商还”的办法,山西票号向奥商华利银行借款 200万磅,期限50年,利息六厘,作为开办银行之资。不巧,熊内阁不日倒台,又逢欧战爆发,贷款之事成为泡影,山西票号又第三次失去了改组银行的机会。
对外借款失败,祁、太、平三帮票号联合改组银行计划无法实施,于是平遥帮决定单独进行,蔚泰厚总经理毛鸿翙,蔚长盛总经理阎子樵、蔚丰厚总经理张子康、新泰厚总经理侯某、蔚盛长总经理霍益亭、天成亨总经理范子生等拟从各自的票号中抽出若干资金作为基金,组织一大银行。然而此计划始终未能实现,山西票号改组银行的计划终于第四次落空。
山西票号从光绪三十年(1904)以后,十多年的挣扎,四次错过改组机会,终于无法振作。
❷ 福建师大协和学院重修费用高,有着回事吗
福建师大协和学院重修费用高。
福建师范大学(Fujian Normal University),简称“福师大”,坐落于福建省省会福州市,是福建省人民政府与教育部共建高校,是中国建校最早的师范大学之一,前身为1907年由清朝帝师陈宝琛创办的福建优级师范学堂。新中国成立以后,由华南女子文理学院、福建协和大学、福建省立师范专科学校等单位几经调整合并,于1953年成立福建师范学院,1972年易名为福建师范大学并沿用至今。
截至2013年9月,学校有福州市旗山、仓山两个校本部主校区,合计占地面积3500余亩,有全日制本专科生25400多人,各类研究生6000多人。设有76个本科专业,涵盖文、史、哲、理、工、教、经、法、管、农、艺等学科。学校拥有专任教师1764名,其中高级职称人员947人;校图书馆为全国古籍重点保护单位,藏书380多万册;建有各类研究所、研究中心70多个,并拥有现代教育技术中心等教学科研实验基地。
1908年,华南女子文理学院预科成立,选举程吕底亚女士(Miss Lydia Trimble)为校长。学院预科先租赁仓前山倪厝弄的一处房子为宿舍。
1911年12月,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在仓前山新校址奠基。
1917年,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开始创办四年制本科专业,首先办教育系、1921年第一届本科生毕业。
1921年,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决定向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申请学士学位的授予权。
1922年9月28日,得到纽约州立大学董事会的临时承认证书。
1931年10月9日,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向中央教育部申请立案。为此,除了学院的课程设置按教育部规定进行了调整外,学院的教育经费也必须按教育部的规定达到了一定的定额。
1933年6月,教育部准许华南女子文理学院临时立案,承认了中文、外语、教育、家政、数理、化学、生物等7个系。
1934年6月,华南女子文理学院获教育部批准永久立案。同年9月21日又得到美国纽约州立大学董事会正式承认具有文学士与理学士两个学位的授予权。
1935年,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加入美国基督教13所大学联合托事部。
1938年6月21日,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内迁南平。
1941年,神州沦陷后,日寇入侵闽北、古田大湖阻击战是保卫闽北的关键战役。高山峻岭之间,粮食难以供应。南平驻军决定赶制20万块光饼,穿扎成串,限期送往大湖。华南学院全体师生日夜奋战,投入紧张的支前工作,并在每袋干粮里附一纸鼓舞士气的短笺。大湖之役胜利了。学院师生的爱国行动得到军民们的高度赞扬。
1941年,福州校舍彭氏楼失火,图书馆、实验室和教室都付之一炬。
1945年8月,日本无条件投降后,彭氏楼重建尚未竣工,延至1946年1月至3月分三批完成学院迁回福州的任务。
1947年3月13日,波士顿大学校长亲自给王世静颁发了人文科学荣誉博士的学位。
1951年4月,院系调整,华南女子文理学院与福建协和大学合并成立福州大学。
清宣统三年(1911),由世界基督教大会推举的高等教育委员会会长高绰博士(Dr.John Goucher)来福州,与福建基督教六公会联议创办大学,几经酝酿、筹备,于民国四年(1915)成立董事会,以俾益知(W.L.Beard)为主席,推选庄才伟(Ain C.Jones)为首任校长,校名定为福建协和大学((Fukien Christian University)。
民国五年(1916)二月,该校于福州仓前山租旧俄商茶行正式开课,将福州的英华、格致、三一及闽南的英华、寻源五书院的高年级学生为一年级学生,总数有81人,但不招收女生。老师专任者5人,兼任者4人。
民国六年(1917),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承认协大是一所合格大学,并且参照美国大学毕业生的管理办法,承认其毕业生同样可取得学士学位。翌年,美国罗氏基金董事会鉴于协大办学渐具规模,乃逐年指定一笔巨款,拨作添聘教授和购置设备之用。
民国八年(1919)一月,罗氏基金社拨助该校科学馆的建筑设备及常年维持费,并设科学讲座六名。庄校长之兄嫂亦捐建文学院一座,及逐年图书购置经费。
民国十一年(1922),学校择定福州魁岐乡为校址,于鼓山之麓,闽江之滨,建筑新校舍。
民国十四年(1925),文学院、科学馆及大小30座校舍先后落成,为纪念庄校长即以科学馆命名Edwin C. Jones Memorial Science Hall。
民国十六年(1927),校董事会改组、高校长辞职回美,校务收回国人自办,由校友林景润继任校长,并遵照国民政府颁布的私立大学规程报请立案。
民国十七年(1928),得何氏中国文化研究基金会的津助,扩充文学院各学系。
民国二十年(1931),国民政府教育部因协大只有文、理两科,不符合大学至少要有3个学院的规定,遂准以"私立福建协和学立案。民国二十三年(1934)女生宿舍竣工,始兼收女姓。
民国二十五年(1936),得福建省政府补助,添设农学与农业经济两个学系,开办农业试验场。
民国二十六(1937),并在邵武设立闽北农林试验场,作为发展农科学系的准备。
抗战开始,协大就在民国二十七年(1938)五月迁到闽北山城邵武。
民国二十九年春(1940),教育部令农学系扩充为农艺学系及园艺学系,加上原有的农业经济学系成立农科。同时将文史系分为中国文学系和历史系,数理系改为物理系。
民国三十一年(1942)四月,教育部批准将"私立福建协和学院"改称"私立福建协和大学",文、理、农三科改称文、理、农三学院。并颁发新校印。于同年10月16日启用。学校办学宗旨,据董事会章程(1929年2月经教育部立案)规定,是以"博爱、牺牲、服务精神,研究高深学术,养成高尚健全人格,适应社会需求"为宗旨。因而"博爱、牺牲、服务"亦定为协大校训。
民国三十三年(1944)十月,福州第二次沦陷,魁岐乡校舍遭日军洗劫,留在校内的仪器、设备,无一幸存,连门窗地板也被拆毁,树木被砍伐三分之二;文学院于民国三十三年(1944)十月被纵火焚烧,屋顶及非水泥部分全毁,膳厅、游艺厅及职员住宅,亦壁穿梯折,仅存外壳,总计校舍被毁损失达30余万美元。其中以沙氏考古馆的损失最为惨重,馆中所存古物3600余件,包括夏、商、周以来的磁器、铜器、陶器、石斧等,是沙善德教授费数十年心血,耗巨资汇集的,均荡然无存。
民国三十四年(1945)五月,日军撤离福州,八月宣告投降。抗战胜利了,协大于十一月筹备复员,迁回福州。
民国三十五年(1946)夏,文学院及其他各部房舍先后修建完成,并添建临时校舍如大礼堂、农学院办公厅及教职员住宅等计共5座,五月一日宣告复课。经过数月艰巨的工程重整之后,高山苍苍,流水泱泱,始重闻昔日的弦歌了。九月二日林景润校长休假赴美,十月二十日陈锡恩代校长及教师多人由美抵校。
1947年5月16日,协和大学学生自治会在中国地下党组织领导下,发动全校绝大部分学生计600余人,冲破国民党的威胁与重重阻挠,组织福州市有史以来人数最多、声势浩大的"三反"("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大游行,散发《告福州市民书》。队伍沿着市区台江、小桥、洋头口,穿过南门兜,一路直达鼓楼的国民党省政府,向当局递交《请愿书》。
1951年1月,中央教育部决定接办协和大学和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将两校合并成立福州大学。两校合并暨福州大学成立典礼,于1951年4月12日在福州魁岐原协大举行。新成立的福州大学领导机构为校务委员会,由许彧青任主任,严叔夏、王世静任副主任。
福建省立师范专科学校(下文简称"福建师专")为福建师范大学主要前身之一。该校于1941年6月1日,在抗战烽火中诞生在福建战时省会永安。
1940年,夏省政府未经教育部同意,从权设置了省立中等学校师资养成所(二年制),以应急需。鉴于该所受种种条件限制,对解救本省中等"师荒"未能大有作为,省政府和教育厅不久又派专人向教育部力陈创办福建师专的迫切需要,才得到同意。
1941年4月,着手筹办,6月1日获电准成立,唐守谦被任命为校长,8月1日即正式开学。福建师专在学校的性质与任务上,同1907年成立的福建优级师范学堂一脉相承,在福建高等师范教育史上,起着承先启后的重要作用。
1942年5月,乘春深水满时节,顺流而下迁校南平沙溪之滨的水南后谷。
1946年1月,校址由南平乔迁福建师范教育的发源地-福州乌石山。
1949年3月,发动了"反饥饿、反迫害、反征兵、反征粮"声势浩大的游行。
1949年8月,师专师生迎来了福州的解放。9月省军管会接管了学校,仍称福建省立师范专科学院。
1950年9月,该校即扩建为福建师范学院。
抗战胜利前夕,国民政府决定在与台湾岛一水之隔的福建省创办一所高等院校,为即将回到中国的台湾培养教师和行政人员。
1944年5月,国民政府开始在福建筹建大专学制的国立海疆学校,先设师范和行政两科。8月,选择仙游县私立金石中学旧址作为临时校舍。1945年1月,开始招生。生源主要来自福建仙游、永春、晋江、漳州及广东揭阳等地。2月,海疆学校正式开学。
1945年7月,学校奉准迁址南安县九都镇。南安九都时期的海疆学校,师资阵容较大,聘任了有许多知名教授。
1946年6月,国立海疆学校又迁往晋江。
1947年1月,首届二年制学生毕业,毕业生大多服务于台湾等地。
海疆学校自创办之初,就以"造就专门人才、辅助海疆建设、发展海外事业"为立校之宗旨。前后实际办学仅仅6年,在全体教职工、校友及海内外各界人士和的共同努力下,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载入了福建高等教育的史册。
1950年,海疆学校停办,师范科部分教师和学生并入福建省立师范学院。
1952年6月,福建省立师范学院并入由私立福建协和大学与私立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合并成立的福州大学。
私立福建法政专门学校的前身为私立福建法政学堂,这是福建近代史上一所培养法政专门人才为主的高校,也是中国最早成立的私立法政专门学校之一。
1911年,私立福建法政学堂正式成立。校址位于福州乌石山西北一带。
1912年,改称私立福建法政专门学校。
1913年,经民国政府教育部批准立案。1914年7月,又经司法部认可。
1925年7月,私立福建法政专门学校改称私立福建大学。1927年,又恢复称为私立福建法政专门学校。
1929年,国民政府教育部正式明令废止专门学校,私立福建法政专门学校再次改办私立福建学院。
1932年2月,福建学院正式获准立案。
1936年8月,依据福建省政府实施整理本省教育方案,调整各大学相同科系,福建学院专办法科,农科归并私立福建协和大学。
抗战全面爆发后,学院初迁闽清十六都白云渡。1941年4月,再迁浦城大同乡。1942年6月,三迁返回闽清。
抗战胜利后,私立福建学院及其附属中学回迁福州乌石山原址办学。
1951年夏季,私立福建学院奉令办理结束,商科四系归并当时由私立福建协和大学与私立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合并成立的福州大学,组成福州大学财经学院。
1952年9月13日,福州大学财经学院归并厦门大学。
1939年4月,福建省研究所成立,附设在厦门大学抗战期间的迁校地长汀校内办公,汇聚了一批很有学术建树的专门人才。
1940年11月,福建省政府令福建省研究所改名为福建省研究院。
1945年,抗战胜利后福建省研究院迁址福州。
国民党统治时期,中央研究院在各省均不设立分支机构,福建省研究院可谓独树一帜。在福建省研究院创立和发展的仅十年历史中,前半段处于抗战烽火之中,后半段处在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反动统治之下。
在福建省研究院工作过的有萨本栋、王亚南、汪德耀、傅鹰、林镕、郑作新、黄震、朱洗、唐仲璋、何景、章振乾、傅家麟等著名科学家和学者,以及共产党员杨潮烈士等。
1950年初,福建省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归属厦门大学。
1951年,福建省研究院教育心理研究室独立改为新教育研究所,动植物研究所和工业研究所合并为自然科学研究所,归属由私立福建协和大学与私立华南女子文理学院合并成立的福州大学。
1952年,自然科学研究所撤销,所属大部分人员转入福州大学生物系与化学系。
❸ 晋商为什么衰落
第一、国势衰微,对俄茶叶大战晋商受挫
清朝雍正五年(1727)清政府和俄国政府确定把库伦(乌兰巴托)附近之恰克图作为双方商人的贸易点。自此,恰克图贸易日益繁盛。嘉庆、道光(1796——1850)以来,中国从恰克图输往俄国的商品是以茶叶为大宗,其业务皆为晋帮商人所垄断。据统计,道光十七年至十九年(1837——1839)中国从恰克图每年输往俄国茶叶达8071880俄磅,价值800万卢布。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俄国以“调停有功”,胁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的《中俄天津条约》、《中俄北京条约》,俄国政府不费一兵一卒,打开了侵略中国蒙古地区的通道,取得了沿海七口(上海、宁波、福州、厦门、广州、台湾、琼州)的通商权。同治元年(1862),俄国政府又据《中俄陆路通商章程》取得了通商天津比各国低三分之一税率等特权。自此,俄商得以享受特权,深入到中国内地攫取物产和推销其产品。同治五年(1866),俄国政府又强迫清政府取消天津海关的复进口税,即免征茶叶的半税,使俄商的贩运成本大幅度下降。
据天津海关记载:咸丰十一年(1861)以前,一直是晋商垄断着湖北、湖南的茶叶贩运,他们将两湖茶叶经陆路运往恰克图销往俄国。但是从同治元年(1862)始,俄国商人已在上述地区建立茶栈,收购和贩运茶叶。由于俄商享有免除茶叶半税的特权,又是水陆并运,俄商的贩运路线是:将茶叶用船从汉口沿江而下运至上海,再沿海运至天津,然后走陆路经恰克图贩运欧洲,大大节省了费用,所以俄商贩茶业务扶摇直上,从同治四年(1865)的1647888磅,到同治六年(1867)猛增至8659501磅。而晋商贩茶却由于清政府的限制,不能享受水路运输之便,并且要付数倍于俄商的厘金税收。例如,从湖北汉口贩茶至张家口需经63个厘金分卡,所付税金要比俄商多10倍,所以恰克图晋商的对俄贸易也就日益衰落。
同治七年(1868),恰克图的晋帮商号已由原来的一百二十家下降到四家。晋商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提出了“由恰克图假道俄国行商”的方略,即“俄国到中国来夺我商利,我华商去俄国也另觅新途。”(参见渠绍淼、庞义才《山西外贸志》)
恰值其时,沙皇俄国照会清政府,声称恰克图贸易日衰,要求开辟张家口为商埠和在该地设领事馆。张家口地邻京都,清政府担心被俄国辟为商埠和设领事后,危及京都安全和对蒙古地区的统治,便同意了让晋商北上到俄国经商,以阻拦俄人南下辟张家口为商埠和设领事的要求。清政府还对北上晋商酌减厘金,取消浮税,以示体恤。晋商得此便利,如虎添翼,便大力向俄国内地发展。他们先后在俄国莫斯科、多木斯克、赤塔、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新西伯利亚等城市设立商号,与俄商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在晋商向俄国内地进军的第一年(同治八年,1869),即向俄输出茶叶11万担,俄商直接贩茶也是11万担,交手的第一回合晋商便与俄商扳成平局。到第三年(同治十年,1871年),晋商每年输俄茶叶已达20万担,较俄商直接贩茶多一倍。晋商对俄贸易是走陆路,以运费较高的骆驼、牛马车等为交通工具,而俄商是凭借特权以运费较低的水陆并运来贩运茶,晋商俄商之间的竞争条件优劣十分明显,但晋商仍能在对俄贸易中占上风,如果不是清政府的腐败,晋商在对俄贸易中是不一定会失败的。
同治十一二年(1873),晋商为了节省运费,准备象俄国一样把湖北茶经水路运至天津,再走陆路贩到俄国,但清政府对晋商的这一计划却横加干涉,并要对贩茶走水路的晋商,仍按走陆路一样收取厘金税收。世上哪有本国商人在本国贩运本国货物不能享受与外商同等待遇,反而要另加税金的道理?但是,在清政府统治下的中国却这样做了。清朝统治者倒行逆施,抑制华商的行径,使晋商在与俄商的茶叶商战中一开始就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加之俄商先后在汉口、九江、福州等地建立制砖茶厂,使用蒸汽机代替手压机,所制砖茶成本低、质量高、产量大,而晋商制造砖茶仍是依靠手工作坊,其产品显然不能与机器产品相比,晋商在砖条制作上又受到了俄商的排挤。接着,中日朝鲜交涉事起,清政府推行“引俄制日”政策,使俄商在华势力越发猖獗,先后控制了一些中国的产茶区。在这种情况下,俄商直接贩运中国茶数量猛增,达到年贩茶六七十万担,而晋商下降到年输俄国茶叶仅数万担。
光绪三十一年(1905),俄国西伯利亚铁路全线通车,俄商经海参崴转铁路运输不仅费用低,而且极为便捷,晋商对俄的茶叶贸易已经难以大规模进行。晋商为了打开销路,又采取了赊销茶叶给俄中小商人的办法,待他们将茶叶售出后,再返还茶款。不料却因此招祸:有些俄商是故意拖欠不还欠款,有些中小俄商因受国内大茶商的排挤或自身经营不善,还款无望。晋商因此赔累甚巨,损失银达62万余两。晋商为了挽回损失,呈请清政府与俄国当局交涉,要求追回俄商所欠银两,但是恐外媚外的清政府对晋商的呈请根本不予受理。宣统元年(1909),俄国政府又突然违背两国茶约规定,对在俄华商征以重税,以排挤在俄经商的中国商人。晋商遭此种种打击,在对俄的茶叶商战中终于失败。
第二、政府腐败,晋商投资矿业又遭重挫
19世纪末,外国资本主义开始了掠夺山西煤炭资源的活动。光绪二十三年(1897),英国福公司通过中国买办刘鹗、方孝杰设立晋丰公司,准备开采山西盂县、平定、泽州、潞安等地煤矿,后因遭到晋籍在京官员的反对,清政府黜退刘鹗等人,改由山西商务局与英商谈判。不久,山西商务局与福公司签订合同,福公司获得了在山西平定等地开采煤铁矿藏的权利。光绪三十一年(1905),正太铁路通阳泉,福公司派人到平定占山开矿,查禁民窑,霸占矿地,激起了山西人民和海外留学生的极大愤慨,爆发了争回矿权运动。在这场斗争中,晋商积极参与,并举行了罢市活动。
光绪三十二年(1906),日本东京发生了山西阳高县留日学生李培仁蹈海事件。李的蹈海和其数万字慷慨激昂的《绝命书》,进一步激发了山西人民争回矿权的斗争。英福公司感到在山西强行开采煤矿已不可行,便改为金钱讹诈。开始以索取赎矿银1100万两作为交出矿权的条件,但遭到山西代表的严词拒绝。最后以讹诈赎矿银 275万两为条件,同意交出矿权,退出山西。双方议定,赎矿银分四次交纳,第一次先交赎矿银的一半,由于赎矿银数巨期短,而财政库款无余,为了不失信于外人,保晋省名誉,山西当局便以地亩捐作抵押,由山西祁县票号商渠本翘出面向山西各票号筹借此款。英福公司闻讯山西票号准备垫支赎矿银,便暗托与其有往来的银行,收集在外之款,以困山西票号。但山西票号不动声色,旬日筹集银 150万两,克获全功,对此,外商固惊讶不已,而晋商在金融界之活动力也由此可见。正如近人严慎修所说:“使当日票商不为助力,吾恐今之矿区犹在福公司之手,而英商势力早已横行于我山西之境内矣。”
晋商渠本翘为了确保利权,又于光绪三十三年(1907)与刘懋赏、冯济川等绅、学界人士组建保晋矿务有限总公司,并由渠氏出任总经理,开采全省煤铁矿藏。保晋公司议定集股银 800万两,实际集股 193万两。如前所述,原来由渠氏出面向山西各票号筹措之赎矿银,是以山西地亩捐作抵押,但是山西当局却在1911年截留了全省地亩捐。渠氏为了归还向各票号筹借的赎矿银,只好将保晋公司吸收到的股份资本银挪还票号。这样,保晋公司从开办之日起就因资金严重短缺,无法维持正常生产,致渠本翘被迫辞去总经理之职。而山西当局所欠保晋公司之款,直到1916年几经交涉,才要回现金60万元,对其余欠款,山西当局以发给保晋公司一张“见义勇为”奖状,一笔勾销。晋商积极参与山西人民的争回矿权运动,千方百计出资赎回矿权,投资开办山西近代最早、规模最大的矿业公司,但由于当时山西当局的压迫,在资金上釜底抽薪,却终不能有所作为。
第三、墨守成规,晋商四失机遇,终归无法振作
清末,晋商经营的山西票号已呈衰落状态。但在山西人中也不乏有识之士,他们认清了新的形势,主张改革图存。可惜由于一些财东及总号经理的顽固和墨守旧法,以致四次失去发展的机遇。例如,光绪二十九年(1903),北洋大臣袁世凯曾邀请山西票号加入天津官银号,但山西票号拒不奉命。光绪三十年(1904),鹿钟霖为户部尚书,奉谕组建大清户部银行。鹿也邀请山西票号加入股份,并请出人组织银行。山西票号北京分庄的经理多数赞成鹿氏之提议,均跃跃欲试,但山西票号为独裁制,重大事体必须请示总号定夺。
票号总经理多墨守成规,只知享现成福,毫无远见,竟复函票号北京分庄经理,既不准入股,也不准派人参加组建,致坐失机缘。后来,户部银行改由江浙绸缎商筹办,致江浙财团后来居上。不久,户部银行改组为大清银行,再请山西票号参加协办,无奈山西票号又不应召。结果,山西票号始终未能参与国家银行,第一次失去了改组银行的机会。
光绪三十四(1908),山西蔚丰厚票号北京分庄经理李宏龄认识到山西票号若不顺应潮流及早改革图存,将在商界、金融界销声匿迹,因此改组票号为银行是大势所趋。为此,他与渠本翘筹划了票号改组的计划,同时联合京都的山西祁县、太谷、平遥三帮票号致函总号,又请渠本翘到总号当面陈述票号改组银行计划。其时,蔚丰厚、蔚泰厚、天成亨、新泰厚、蔚盛长票号为五联号,财东同为介休侯姓,在五联号中以蔚泰厚总经理毛鸿翙最有权威。毛氏墨守成规,反对票号改组银行,反而诬指李宏龄所议另有个人企图,致李等再不能有任何行动。宣统元年(1909),京都的山西各票庄通过各埠山西票庄再次提出改组银行之议,汉口、兰州、济南等地山西票庄纷纷致函总号,要求改组票号为银行。无奈总号经理仍不为动,对各地之请束之高阁,票号改组银行的计划又告失败。晋商就第二次失去了改组银行的机会。
辛亥革命发生,山西各系号均毫无准备,放出之款无法收回,而存款却纷纷来取,山西票号蒙受严重损失,于是改组银行之议重提,此时从前反对改组银行最力的蔚泰厚票号总经理毛鸿翰业已醒悟,转而支持票号改革。1914年山西祁、太、平三帮票号联合向北京当局提出申办银行之请,时国务总理熊希龄深知山西票号与一般商业有重大关系,对晋商之请给予支持,同意由政府出面担保,按照“商借商还”的办法,山西票号向奥商华利银行借款 200万磅,期限50年,利息六厘,作为开办银行之资。不巧,熊内阁不日倒台,又逢欧战爆发,贷款之事成为泡影,山西票号又第三次失去了改组银行的机会。
对外借款失败,祁、太、平三帮票号联合改组银行计划无法实施,于是平遥帮决定单独进行,蔚泰厚总经理毛鸿翙,蔚长盛总经理阎子樵、蔚丰厚总经理张子康、新泰厚总经理侯某、蔚盛长总经理霍益亭、天成亨总经理范子生等拟从各自的票号中抽出若干资金作为基金,组织一大银行。然而此计划始终未能实现,山西票号改组银行的计划终于第四次落空。
山西票号从光绪三十年(1904)以后,十多年的挣扎,四次错过改组机会,终于无法振作。
❹ 俄商汇可靠吗
很可靠 我买过 保真 价格比淘宝等便宜很多 是公司价格
❺ 晋商是怎么衰落的
晋商曾在明清商界驰骋长达5个多世纪,足迹不仅遍布中国大陆,而且远涉蒙古、俄罗斯、日本、新加坡等地,甚至垄断了对这些国家的进出口贸易;他们经营项目广泛,尤以金融业名震海内外,几乎垄断了全国的金融汇兑,山西票号被称为“汇通天下”,山西票商被誉为“第一商人”。
然而,由于晋商本身寄生于封建社会的衰弱病体上,加之自身的软弱性、保守性、落后性等特征,在本国封建统治者的压榨,西方工商业者的不平等竞争以及自然灾害的影响,社会暴动的冲击下,清末民初晋商最终无法适应近代中国的剧变,整体性地衰落了。
晋商崛起于明而鼎盛于清。明代谢肇制说:“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山西)… …其富甚于新安。”[1]据史载,明嘉靖权臣严嵩之子严世藩曾为当时天下富豪排名,资产在白银50万以上的17家中,除12家皇亲、贵戚、权臣外,平民出身的5家商贾中,晋商占了3家,徽商占了2家。[2]可见,晋商在当时已是一支与徽商共执中国商界牛耳之劲旅了。有清一代,晋商臻于顶峰,足迹不仅踏遍中国大陆,还远涉俄罗斯、朝鲜、日本、新加坡等地。《康熙南巡秘记》中载:“故晋之人长于商,车辙马迹遍天下。齐、鲁、秦、燕、赵诸大市,执商市之牛耳者晋人。故晋人之富甲于天下”。
《五台新志》载:“有麻雀之处即有山西商人”。晋商不仅活动地域广阔,而且经营业务也非常广泛,并且在许多行业居垄断地位。何秋涛《朔方备乘》载:“所有恰克图贸易商民,皆晋省人,由张家口贩运烟、茶、缎、布、杂货”。清人衷斡《崇市杂咏》记载:“清初茶叶,均系西客(晋商)经营”。
清初皇商介休范氏垄断了对日铜货贸易,占当时洋铜进口的一半左右,每年采办量达130万斤左右。山西的 “大盛魁”、“复盛公”等曾垄断了对蒙贸易。素有“第一商人”之称的山西票商在鼎盛时,票号遍布全国,并在日、朝等国家设立分号,进行跨国经营。庚子事变后票号存放汇兑业务激增,光绪三十二年,汇兑总额达三四亿两,[3]称雄中国金融界,被誉为“汇通天下”。
晋商活跃时期之长,范围之广,积累财富之巨,影响之大,在中外商业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笔。然而到清末民初之际,曾经在明清商界纵横驰骋,叱咤风云达5个多世纪的地域性大商帮——晋商却步入了整体性的衰败之路,给世人留下无尽的慨叹、教训。
晋商衰落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外在的社会政治经济方面的因素,也有自身的内部因素。
(一)
首先我们从外在因素来分析,主要有三点:
第一,清政府对晋商的肆意压榨,使晋商不堪重负。
中国作为一个封建农业国家历史悠久,历代统治者为了维护其专制统治秩序和小农经济结构基础,往往实行重农抑商政策。清末,随着封建制度的进一步衰落,政府对商业控制虽相对减弱,但对商人的压榨却愈加苛重。这主要是因为,一方面,追求奢豪生活的欲望使得统治者加大了对商人的剥夺。上至皇帝公卿贵戚下至普通官吏往往生活奢豪腐化。皇帝出巡,所经之处,“各商预输苏杭间彩锻与奇玩,路旁结棚如物形,或楼台状,旁极眩彩。店铺间待皇帝经过,众商山呼如雷。”[4]
再如,慈禧六十岁生日时,京城各处张灯结彩,结撰楼阁,金银宫阙,剪彩为花,铺锦为屋,每数十步一戏台,令人眩目。而这些奢侈生活的维系,大多是通过巧立名目,增加税赋,强迫商人捐献报效等方式而来的。另一方面,由于政府的腐败统治,内外矛盾激化,镇压起义和对外战争都需要大量的军费开支,而历次对外战争的失败,伴随而来的都是巨额的战争赔偿,而政府财政匮乏,于是便将赔偿的重负转嫁给整个社会。商人首当其冲,执中国商界之牛耳的晋商更是深受其害,往往承担沉重的苛税、捐输、摊派。
史载,光绪元年(1875年)至十九年(1893年)清政府在山西大量设置厘卡,使每年厘金收入从白银9万两上升到22万两,药税、票税、盐价加斤等杂税每年增加多达20万两。[5]如果说,商税的滥征、重征仅仅使商贸成本加大,利润减少,竞争能力减弱的话,那么捐输摊派的掠夺则使晋商流动资金减少,给晋商发展带来很大困难,伤了元气。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因鸦片战争赔款,清政府向晋商摊派捐输金额达白银200余万两。[6]太平天国起义期间,清王朝为了筹集巨额军费,推行捐借政策。咸丰二年(1852年)二月至次年正月,晋商捐银1,599,300余两,占全国新捐银37.65%,[7]为全国各省捐输之首。清人徐继畲(山西人)曾云:“吾省前后捐输已达五六次,数逾千万”,至使出现“富民膏血已罄竭”的严重局面。
第二,清王朝腐败无能,使晋商在同外商竞争中得不到有力的支持。
以中俄恰克图茶叶贸易为例,雍正五年(1727年)中俄《恰克图条约》和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中俄《恰克图市约》签订后,恰克图成为中俄贸易的中心,为双方计价便利,条约规定双方以畅销货为单位(1800年之前用中国棉布,此后改用茶叶),晋商瞅准时机,迅速占领市场。恰克图茶叶出口完全由50余家山西茶商垄断。平等的商贸给双方都带来好处。
道光十七年至十九年(1837—1839)间仅恰克图一地,中国对俄国茶叶出口每年平均达800余万俄磅,价值800万卢布,约合白银320万两之多,而同期俄国每年由恰克图向中国出口的商品也达600—700万卢布。[8]1812—1859年间恰克图的俄国对华贸易额占俄全部对华贸易的40%--60%,而中国出口商品的16%和进口的19%也都是经过恰克图贸易的。
然而,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沙俄胁迫清政府签订了不平等的《中俄天津条约》、《中俄北京条约》和《中俄陆路通商章程》。通过这些不平等条约,沙俄攫取了许多商业特权。1860年俄商取得了在蒙古边境以及张家口和天津、上海、汉口等大商埠的通商特权。同治五年(1866年)俄又强迫清政府取消天津海关的复进口税,这样沙俄在天津获得享受低于列强1/3税率的优惠及海关免征茶叶税的特权,从而使俄商的贸易成本大幅下降,而晋商则因国内关卡重重,要付数倍于俄商的厘金税,使贩运成本高出俄商许多。
此外俄商还利用特权在汉口、九江等地建立了现代砖茶厂,采用蒸气设备,进行规模经营,使生产成本降低。同时,由于西伯利亚铁路,中东铁路以及京张、京绥铁路的开通,使俄商运输成本大大低于晋商所开辟的草原丝绸之路的运输成本。便利的交通也利于俄商深入中国腹地同晋商争夺市场。这样晋商竞争力大为削弱。迫于形势,晋商只好改变经营策略,采取赊销茶叶给俄国中小茶商,以吸引顾客,结果大多俄商因破产或恶意拖欠,使晋商遭受沉重损失。1900年仅太谷“大泉玉”等16家茶商损失达白银62万余两。[9]宣统元年(1909)俄政府又违约宣布对在俄华商征以重税,以排挤中国商人。而清政府软弱无能,毫无对策,晋商无法在俄立足,纷纷回撤国内,这次中俄茶战,晋商遭到重创。
在这种不平等竞争下,曾称雄塞外的山西旅蒙商人在清末也被俄商逐步排挤出蒙古市场。国内市场中,晋商发展也遭到严重扼制,例如曾作为“汇通天下”的晋商票号由于外国银行在通商口岸利用特权展开不平等竞争,损失严重。江西巡抚李勉林在二十世纪初曾指出“近代通商口岸洋商亦多设银行,西商(山西票号)之利,稍为所夺。”[10]关于这一方面,天津汇兑业情况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天津对上海棉纱款项的汇兑年约白银100万两,其中由外国银行经办的竟达半数,钱庄、银号30%、票号仅20%。
第三,清末民初自然灾害、战争频繁,社会动荡使晋商失去了安全的经商环境。
19世纪中后期的中国,自然灾害,社会动乱连绵不断,规模之大,次数之频,世所罕见。全国几乎无一年无一地不发生灾害,“饿殍布满于道”[12]据驻天津的万国救济委员会估计,仅在光绪三年到四年(1877—1878年)的饥荒中,就有900万到1300万人死于非命。山西有句民谣:“光绪三年,死人一半”。曲沃县在三年旱灾中人口从285,911人减至35,705人,人口减少了87.52%。而以富康著称的平遥大灾之后人口也从30万锐减到19万。[13]遭灾之惨,不可言状。
两次鸦片战争、太平天国起义、中日甲午战争、义和团运动、庚子八国联军侵华,辛亥革命等社会暴动又使晋商发展蒙上了阴影。天灾人祸使人民流离失所,挣扎在死亡线上,购买力下降,这样商品贸易额必然随之减少;不稳定的社会秩序,还使正常的商贸活动受到侵害,商家被抢、商队被劫。
我们以晋商票号来分析一下。道光三十年(1851年)十二月十日,太平天国起义爆发,起义军所向披靡,很快攻入两湖地区,汉口一带成为战火的聚焦点。而晋商票号在此设置分号最多,达33家,由于社会动荡无法经营,只好回撤。[14]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占领北京,京师的工商业受到极大摧残,“十室九空,生计殆尽”,晋商中的票商京师分号大多遭抢劫,由于与总号失去联系,无法经营,只好仓促回撤,而事后幸存下来的也都纷纷缩减存款,收缩规模。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各地战火纷纷,许多商号破产,晋商票号或被抢,或由于放贷巨款无法收回,各地发生挤兑风潮,资金周转不灵而面临破产倒闭危险。据统计,1911年还有24家山西票号,过了5年(即1916年),已有10家倒闭,1家改制成商业银行,只存13家苦苦支撑。[15]
以上为晋商衰落的外在原因,而这些也是其他地域商人所面临的问题,但为什么同样条件下,粤商、浙商等却经过危机转化为现代商业资本呢?可见,这是与晋商自身的内在因素有关,以下我们分析一下晋商衰败的内在原因。
(二)晋商衰败的内在原因有四点:
第一 依附封建政治势力,使晋商走到了死胡同。
晋商在其长达5个多世纪的发展中,一直与明清政府关系密切,将自己的命运之索系在明清政府行进的车轮上,这虽然对晋商的产生与兴盛有很大促进作用,但当封建王朝走向最终衰落时,晋商由于失去政治依托而必然衰亡下去。
以被称为“第一商人”的山西票号为例,我们知道,票号创立本为解决商贾困难,但票商们很快意识到要想生意稳定发展,必须为政府为官员提供服务,寻求依靠。这就密切了票商与政府的关系。
以19世纪60年代太平天国运动及捻军起义为界,山西票商为清政府和官员的服务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以为官吏个人服务为主,第二阶段则与清政府财政管理相连接。由于清政府大肆卖官,票商便大量支助一些人买官,这些人一旦达到目的便大多把手中公款低息或无息存入票号,票号再高利放出,从而获利。
另外,清政府为解决饷银以及赔款等问题,为便利、安全多求助于票号。例如:左宗堂票号从1866年11月到1881年1月,共向晋商票号借款880余万两白银。[16]中日甲午战争后清政府的巨额赔款也是通过晋商票号汇解的。[17]
庚子事变后,慈禧西逃途中得到晋商票号的大力支助,感激之余,大量官款都通过晋商票号存汇,如京饷、地方协饷、涉防经费、铁路经费、赈款、河工经费等都由山西票号汇解,一时山西票号成为清政府财政管理活动的代理机构,山西票号得到空前发展。山西票号中日升昌票号1906年14个分号共汇兑白银3222多万两,而其中官款就达白银2257多万两。 [18]山西票号被时人称为“汇通天下”。
然而随着清政府的瓦解,贷给清政府的大量款项也随着清王朝的覆灭而无法收回,同时又不能和新政府建立密切联系,获取新的政治依托,这样,晋商票号的政策优势也因而丧失了,面对近代新式银行的竞争压力最终随着封建社会没落而走向了尽头。
第二,由于晋商本身仅只是一种封建体系下的变种,所以具有许多与生俱来的封建性、保守性、落后性的东西,从而无法适应近代剧变,最终走向衰落。
晋商中许多大商号总部都地处晋中一隅,在其刚兴起之时,还可利用山西的地理优势,但到清末民初时,由于商业重心的转移,商道改变等因素的影响,这些地方再作为总部,交通滞后,信息闭塞的弊端便显露出来了。
以票号为例,日升昌等著名的“十大票号”总部在平遥,曹家“太谷标 ”总部在太谷,乔家“在中堂”总部在祁县等,这些地方狭小偏僻、信息不灵,不能够从外界汲取足够的生存养分,无法适应新旧转换时期的经济要求,当发生变故时不能适时的做出相应的反应。当近代中国经济重心转移,上海等日益成为全国金融中心,近代新式银行兴起,旧式票号业无法与之竞争时,山西票号大多采取保守态度,无所作为。
光绪三十年(1906年)当时清户部尚书鹿钟霖,奉命组建大清户部银行并力主官商合办,邀请山西票号入股时,山西票号各总部却加以拒绝。[19]仍盲目迷信传统的旧式经营,而丧失了商机。当组建新式银行已成趋势,各分号纷纷要求总号组建银行,并于1908年由著名票商李宏龄,渠本翘等发起倡议组建山西票号联营的新式商业银行时,各总部却由于不了解分号已面临危机和创设新式银行的重要性,便坚决反对,致使山西票号又一次错失了发展机遇。
晋商的乡土观念很重,他们常以同乡或同宗为纽带发展成商帮,著名的平阳帮、泽潞帮、蒲州帮就是由同乡组织、发展起来的。这种商帮带有很大的封建封闭性,尽管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内部团结,避免了内部竞争,也有利于同外部竞争,但从长远来看却不利于商业发展,带有一种浓重的行会色彩。在人员的选用上,晋商更重同乡、血缘关系,“肆牛执事,不杂以解籍人”,不利于真正广泛地吸收人才。
晋商中的“商伙制”或称“伙计制”即东家出钱,有本土本乡相知的贫穷者出人营运以充“伙计”,不少地方的“伙计”世代相袭而成为世袭商奴。[20]显然,随着近代商品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这些封建性束缚非但不能适应时代,反而成为晋商进一步发展的障碍。
此外晋商本身也有人格脆弱的一面,他们大多来自农村,思想上不自觉地带有了小农的保守性,行为中又缺少高层理论力量的支撑,他们奋斗了五个多世纪,却从来未出现一个代表他们说话的思想家,这和徽商等产生了明显的差别,他们出发点和归结点都集中在农村,他们的人生规范不自觉的融入了大量的封建色彩。
第三,晋商经营管理中存在的失误是造成晋商整体衰落的又一至关重要的内在因素。
晋商广泛采取无限责任的股份公司经营方式和总经理负责制。以票号为例,票号资本,以几家财东合资者为多,也有独资经营的。票号宣告成立后,财东便根据自己查访或听人介绍,选择能力可信任的人担任票号总经理,把票号管理全权委托给总经理,平时的业务往来及人事安排等,财东都不能随便干涉,任其经营,静待其按期做出决策报告,“苛非人力所能制止而丧失资金,财东不但不责经理失职,且加慰勉,立即补足资金,令其重振旗鼓”。
总号经理对分号经理也是如此,一切令其放手经营。同时利润分配上,票号采取银股,人力股分红制,凡投资者为银股,一般以白银10,000两或8,000两为一股,凡凭资历,能力顶生意者为人力股,一般经理顶人力股1—1.2股。下面伙友按资历、能力大小依次减低,最少为一厘。[21]以上这些方式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票号的发展,但是却存在严重弊端。
首先这种无限责任公司制,当资不抵债时,财东必须用家产偿还债务,大大降低了抗风险的能力。例如:介休的乾盛亨票号由于光绪八年(1880年)的一件“云南报销案”受牵连,大笔官款被收回,许多储户闻讯前来提款,而总号,分号由于周转不灵,财东只好从自家积财中支取,当时用五辆大车整整拉了一天银元宝,风波平息了,可元气却大伤。后来庚子事变时,乾盛亨数家分号被焚,损失惨重,当面临再次的挤兑时,东家只能破产,典当家产还债。[22]
其次,晋商经营中片面重视人的因素,例如票号中总经理负责制,一定程度上这一制度使票号前途系于一人之手,而无必要的行之有效的制约机制,再加上总号经理等对票号利润分配只“分盈不分亏”,使的一人决断失误,往往殃及整个票号。
1909年,当蔚泰厚分号的李宏龄等介于激烈的时局变迁,要求总号经理毛鸿翰决策,组建新式商业银行时,却因毛个人坚决不同意,而只能坐失良机。[23]再次,票号经营多有号规,但是其内容中浓厚的封建性不免抑制了号中人正常合理的生活欲望,而不利于提高其人员的经营积极性。比如:不准接眷外出,若干年归家一次等等。同时,内容中一味要求“各乘天良,尽心好事,不得懈怠偷安,恣意奢华”,重人不重法,只靠“天良”来约束人,其效力可想而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分号经理是否尽职,往往不能及时得悉,一旦卷款潜逃、伪造帐目,便无法补救。这在清末表现的更为突出,“心离思叛者,十居八九”。辛亥革命时,票号受到重大损失,就与此有关。《晋商盛衰记》载:“武汉一呼,四海响应。各票庄于此… …多携款逃归,自图安逸… …于是乃束手待毙,一败涂地矣”。
晋商经营往往资本小、业务量大或资本虽大却又太重信用,不作必要之抵押,这样当对方破产或恶意拖欠时,往往倒帐的风险极大。例如:太谷志诚信末期尽管其帐面上放款有白银400万两,欠款只白银200万两,但由于时局混乱,放款无法收回,所以在大规模的挤兑面前只有破产倒闭。[24]太谷曹氏在同俄茶商竞争中采取赊销茶叶给俄中小茶商,而不做抵押,结果由于对方破产或恶意拖欠,损失惨重。
第四,晋商晚期所滋生的“奢为贵”思想进而挥霍无度也为晋商衰落埋下了伏笔。
晋商中许多著名的商业或金融大集团其创业者都出身贫寒,大多以俭创业守业。例如乔家“在中堂”其创业者出身贫困,迫于生计走西口至塞外谋身,凭着勤俭,在包头经历多年的奋斗,才诞生了后来著名的“在中堂”,“复字号”。因此其后代多以极其严格的规定约束自己,以俭守业。 [25]太谷曹氏也如此,从磨豆腐起家,发展成为跨国经营集团,一度袭断对俄的茶叶经营。在其所开的当铺,帐庄大厅上常摆一小磨,并教育其家人及从业人员“勤俭起家”的道理。[26]
也正因为如此,晋商才能称雄商号5个多世纪。但随着业务的发展,时代的变迁,晋商中日益滋生出的“奢为贵”的思想,以票号业中的龙头日升昌为例,其后期经营主要精力集中在官款业务。由于不断与官场结交,到光绪年间,号风为之一变,无论总号分号,个个穿着华贵,趾高气昂,对小型汇兑往往一概不接。经理们往往生活腐化,出入乘轿,中饱私囊。再看蔚盛长票号也是如此,其汉口分号经理王作梅非常讲排场,他夏日所穿的绸衫专门从杭州购来,用名贵的机绸织成,家中各种珍贵的皮货如金丝猴、水獭、猞猁皮无所不有。 [27]许多商号经理财东醉心于享乐、听戏、吸食鸦片,为票号经营带来无穷后患。许多号规被打破,总号分号脱节,管理日益混乱。
蔚子五联号的号规记载中有这样一段话:“(近日票号)无如奢风日甚,荒情日生,在各庄竭尽心力秉公办理者固不乏人,而敷衍迁就者亦属不少,甚有堂堂接班人,或上下蒙蔽、或独自鲸吞,我联号竟有如此人,其与监守自盗何殊”。在号规中记载此事,足见“奢”风的严重程度。
在这一风气影响下,清末民初晋商中许多发生了蜕变,上上下下只图享乐无心经营,内部隐含着许多败亡的危机,加快了晋商衰落的速度。曾经称雄两个多世纪的旅蒙巨商 “大盛魁”就是一个典型。1924年被挤出蒙古市场后,其许多掌柜却仍不思进取,只知挥霍,中饱私囊,到1929年最终倒闭了。[28]
正是在这种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内外交困的状况下,作为封建社会经济与专制政治制度结合的传统商业——晋商,整体性地衰落了。它的衰落极生动地展示了封建商业资本的这种悲剧性进程,它不但最终没有创造出新的生产力方式,反而自身却湮没在了旧的社会经济形态的腐朽泥潭中了。